松旗鱼

*陆志廉×曹元元

饿疯的画手转行写文的记录性自娱自乐产物，忍不住解构角色诞生的意识流碎碎念拿来当序言别管我了

第一次写文感觉好新鲜又好像写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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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动香港的跨国人蛇贪腐一案，ICAC首席调查主任陆志廉赴死如归，杀身成仁。痛惜与悲歌一时在香港社会如浪迭起。而这些声音再无法由被追思的人亲耳听闻，亦被海浪阻绝在怪石嶙峋的赤澳之外。

   ICAC是香港法治的最后一道关隘。廉署办案，讲的是一个“不惧不偏，大公无私”。

  进入ICAC宣誓的那一天起，陆志廉便认定了审判人性的丑恶的使命——自私、贪婪，人性中的这些成分酿成了腐败。

  但他逐渐发现现实并不是几个名词念起来这么简单。

  罗德永和久病的发妻、宋仁信与刘爱碧，难得糊涂的程德明……见识过这些人和事，他才意识到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恶这么直白。

  他要对抗的是善恶的弱点——人性的恶是污点，是万恶之源；人性的善是软肋，让恶趁虚而入。审判人性的人，唯有先割舍自己的人性。陆志廉将自己异化成铁作壁上观，这才不至于迷失在庞杂的因果里。

  但再严密的心防难免也有漏风的时候。他有过爱人，也有兄弟，知道人如何受制于情。案子破得多了，有犯人向他痛陈那些关乎情或义的隐衷时，偶尔也让他产生过一些转瞬即逝的恻隐。

  但于情可以理解，不代表于理可以逍遥法外。

  法不徇私情。

  大多数时候他的信念都让他足以自圆其说，他以为那一次也不例外。那个名叫曹元元的纨绔——那个错信于他的犯人——毫无防备地对他展露心结，他却能如风过耳，置之淡然。

  当骗取了曹元元的信任，听他在醉中剖白心病后，自己回应了什么呢？

  陆志廉笑笑说：“你至少还有父亲，我一出生就没有老豆，从来没人关心过我。”

  比惨通常是很高明的慰藉，前提是对方想获得安慰。而曹元元只是想倾诉。

  酒精迟钝了元少的脾气，没钝化他敏感的神经。曹元元不会听不出来看似自嘲的话语间若有若无的对他不知足的指摘。

  难怪当时话音未落，曹元元就一副不愿再谈的态度，扯出一个自嘲的笑便倒头睡去。

  或许是一门心思扑在了收集罪证上，兼有可能是酒精作祟，这番哂笑当时并没有引起陆志廉的注意。可为什么，陆志廉忍不住想，偏偏在他与世长辞之际，走马灯里这份一闪而过的苦涩的笑如毒针一般极快速又轻巧地蛰了他一下。

  元少的心病是父亲，可偏偏陆sir没有父亲。

  他没有能力共情。父亲在生命中的缺席让他面对曹元元的陈情无动于衷，像雾里看花，于是只好隔岸观火。那是他灵魂里缺失的一部分情感，却又恰好是曹元元恶贯满盈的全部动机。

  他也没有立场共情。他们一个是公理公义的铁杆拥趸，一个是恶贯满盈的阶下囚，分置于法理正义的天平两端，任何一方向另一方迈出哪怕一步，都伴随着天平的失衡坍塌。

  陆志廉认为自己没有做错。

  廉署首席调查主任这无我的一生里，于事业殚精竭虑，于犯人不偏不倚，于朋友义薄云天，敢拍着胸脯保证从未辜负任何人的期望。可他死后，却唯独看到那晚曹元元脸上刺眼的失望与无力。

  陆志廉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直觉——那天晚上本可以是一个转机。有些事情明明可以在那时改变，却被他搞砸了，最终还是走向了“陆志廉式”的结局。走马灯中的那个晚上视野异常清明，却在他给出错误答复后的疯狂报错声中，随着曹元元的情绪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之后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且混乱。

  在安全屋，穿得像毒蛇般鲜艳面容却十足模糊的二世祖混乱中在他耳边鸣了枪。

  鸣枪后的半分钟里，陆志廉的世界是绝对安静的。

  很奇怪，明明看不清也听不见，陆志廉却能感受到对方极致的恨与癫狂。

  下一秒钟思绪就被席卷而来的耳鸣和光怪陆离的视野打得支离破碎。

  混乱激战过后，他将毒物缉拿归案。对那人的最后印象，停留在搜救快艇上那个人心如寒灰的一瞥。

  考虑到ICAC卧底惩教署未有先例，陆志廉申请转做了秘密证人，不必上庭。

  陆志廉像一台精密的仪器，不失毫厘地运行在既定的法理轨道上。以往他是断罪者，惯于将自己摘出情与法的博弈冷眼旁观，但这一次，他成为了变量本身。既然他决定入局亲身上演一场监狱风云，就该做好不再能置身事外的准备。

  所以身死卸下职业与使命的重担之后，他才发觉自己依然挂心这单case——不是ICAC首席调查主任的挂心，而是陆志廉在挂心。

  他是一个称职的廉政专员，却不是一个好的演员，在戏里时不够入戏，好戏落幕了，却又不明不白地留在戏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