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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贪风暴4 | 陆曹】入戏(一)

时间线是反贪5后,陆志廉刚领盒饭曹元元重新吃上牢饭那阵,至于为什么还会出现陆志廉需要我慢慢圆回来。。。很显然我还没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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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元元在监狱里过得不太好。

    

  袁正云倒台以后,曹元元再作不得狐假虎威的势,只手遮天是没指望了,连他自己赚来那一点收买人心的资本,也连尊严一并狼狈地充了公。

    

  “穷凶极恶”这四个字,曹元元现在也就跟“穷”沾边了。

    

  从前家财万贯时,从犯人到狱警都对他低眉顺目,连仓室硬邦邦的玻璃纤维床都要比旁的人多铺一层被褥。如今大势已去,他甫一踏入监仓大门,四周露骨的不善的讥嘲目光立刻像潜行的污糟水草黐住他的手脚,叫他不可妄动。

  

  不过托陆志廉的福,赤澳监狱刚经历完一波人工大换血,眼下曹元元即使有钞能力也无的放矢。

    

  曹元元挂着那副惯用虚张声势的慵懒神色,一步三晃悠地跟在狱警身后,可惜衣物粗糙且不太合身,衬得他比上次大驾光临时苍白瘦削不少,犯人们个个人精,一眼便知曹元元锐气大挫,另起山头是绝无可能了。

    

  自知式微,自然也没了兴风作浪的心,如果无视周遭虎视眈眈的无数双眼的话,曹元元重回赤澳也还算过得自在。

  

  小别重逢的监趸饭没让他产生太大的落差,一如既往地人嫌鬼不要。曹元元习惯性领了个橙子,却是拿来防身用的,没有了前呼后拥的马仔,孤零零的他不再扎眼,橙子自然也没派上用场。以前做少爷时他嫌橙子剥皮费劲又脏手,从来只喝打成橙汁的,眼下虎落平阳了,这些破毛病还不舍得改掉,于是在倒饭的空挡趁着没人注意将橙子偷偷扔了。

    

  曹元元坐监千百遍,赤澳待他如初见,不厌其烦地重新对他进行了全方位的劳动培训。曹元元像敷衍从前每一次劳动那样敷衍完培训回到监仓,思忖着一会儿是否该申请份宵夜,虽然不饿,但总想给狱警找点事做。

    

  新监仓面积更小、床位更少,夜里的鼾声约莫也能轻些。一眼望得清边角的“贵宾仓”里,犯人罗汉铜人似的或坐或卧,不知有心还是无意,个个面朝曹元元的那个空床位。前赤澳话事人曹元元还从未享受过这样的礼遇,半耷拉着眼皮扫过几张略显眼熟的面孔,一时却想不出与他们有过什么渊源,曹元元干脆放弃思考,心说大约是从前放风期间多有过几面之缘。

    

  曹元元在身为元少的前半生里不需要记住太多人。从小到大那些攀炎附势的门客总生着同一副嘴脸,久而久之,他看谁都是朦朦胧胧的。起初是样貌,后来是神色——好人坏人,或哀或泣,他看不清。似乎只有在施虐时,对方痛苦到扭曲的面容和凄厉的哀嚎才能扎破他与外界之间那层茧房,换来些许情绪上的起伏——小少爷管这叫寻刺激。他用近乎原始的认知方式记忆着刺激与被刺激,如同一些不太聪明的野生动物往往只记得住猎人的脸,曹元元记忆海里最深刻的,永远是伤害过自己的面孔。

    

  可惜那些人,他可能这辈子再见不到了。

    

  曹元元二进宫不再是小打小闹般关个三五七年,这次是要结结实实地坐上二十五年监,“室友”也并非偷鸡摸狗的王蓝禄之流——非法持有枪械和意图谋杀两项罪名成立,曹元元直接被收押进了重刑仓——顾名思义,关的尽是些穷凶极恶的重刑犯。

    

  这些囚徒和普通犯人最大的区别在于,后者刑释在望,还留存了一份重新做人的希冀,刑期长的,多数也图个减刑,滋事也有分寸。而重刑犯在监仓的日子,长得一眼望不到头,即便出了狱,也多是个众叛亲离的局面。没有“人”生的盼头,人性就少了,兽性多了起来。曹元元一入仓就感觉到这种不适,好似同一群领地意识极强的野兽关进同一个笼子,一个个背毛倒竖着觊觎他脚下的方寸之地,但其中警告意味却又不足以让曹元元望而却步。

    

  无视这种本能警告的后果就是,曹元元刚在那比陆志廉还要冷硬的床板上侧身躺下,等候多时的一记飞踢就将他从床上踹到了地上。旋即感觉像是地裂时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地壑,被滚落的乱石拳脚砸得节节败退。后腰上的剧痛让他几乎瞬间就被冷汗沁湿了脊背,也就这反应不及的顷刻间,他已经听到了自己骨头不知道是错位还是开裂的声响。

    

  无论是出于明智的自保还是动物的本能,此情此景最好的选择都是蜷作一团护住最柔软的腹部。

  

  偏偏曹元元是个不惜暴露自己的死穴也要搏一个反击的主,腹部吃了几记重拳才让他找准时机,铆足了劲一脚踹上对方的膝盖,趁人摔在床架上痛得龇牙的空档扑了上去,揪着头发把脑袋一下一下往坚硬的铁架上发了狠地砸。曹元元像被逼急的困兽杀红了眼,从他被判入狱那天起就预料到了会有这刻,这些天赤澳诡异的平静像是一把悬而未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来回剐着他的神经。如今这一拳落下来,叫他反倒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的优势没有保持多久,突然一双手臂从后方扣住他的脖子,将他猛地向后拖去,两人同时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被砸脑袋的囚犯迅速回过神来,先是一脚跺在了曹元元腹部,看着他那张不甘示弱的阴狠的脸上闪过稍纵即逝的痛苦神色,顷刻间被突如其来的施虐欲冲昏了头脑,也顾不上自己脑门正在哗哗流血,一脚踩住曹元元不断挣扎的手,狠狠碾了下去。

    

  十指连心,没忍住的哀嚎从曹元元牙缝间泻出,他下意识地拼命挣扎,像一尾鱼似的下半身弹起一脚蹬开防范不及的对手,又接连向后几记肘击,终于挣脱了束缚,他的回击毫无章法,劲头却十足凶猛,同一监仓的犯人已经围了上来,兴奋地起哄不止。可惜双拳难敌四手,落入围猎的曹元元的体力逐渐透支,明显落在下风。

    

  好在陆志廉栽树,曹元元乘凉,门口巡逻的终于请来有权限开仓门的上级,狱警一拥而入拉开了双方,曹元元才不至于被揍得太凄惨,而对面即使被狱警架着也毫无收敛,最开始动手的那位怒意更盛,顶风作案冲着曹元元叫骂,骂他败事有余的二世祖,扑街冚家铲个痴閪废……

    

  曹元元哪里经得起激,险些挣开狱警再度扑上去,给了对面两记拉满了血丝的眼刀,这一看才发现对方竟正是他一开始觉得眼熟的狱友之一。

  

  只不过这磕碜的颜值定不是从前哪个锒铛入狱的酒肉朋友,看周身猥琐的气质大概率也不会是曾经的商业伙伴,倒是这黝黑的皮肤……不知怎么,曹元元直觉这人与自己旧怨不浅。

    

  果不其然——

    

  是当年暴力征地被他推出来顶了命案的压路车司机。袁家一夕倒台,当初所有关于刑满后的许诺全部化作泡影,这口恶气自然而然要发泄在送上门的落难少爷身上。

    

  若放在以前,此事多半不了了之,不过挂了彩的曹元元当即被调了仓,当晚有幸睡在铺了被褥的医院监胶板床上,那个主动挑衅的则按照程序被关了禁闭。这所曾经被曹元元搅得乱套的监狱如今俨然一台由内而外每个零件都检修翻新过的执行机器,每一步都按照陆志廉的预想精妙运作着。

    

  陆志廉……

    

  被黄文彬的人袭击的那个午后,他也是这样躺在院所医院的床上,望着爬满霉斑的天花板咀嚼这个名字。

    

  黄文彬被假释了。曹元元就是再傻也该明白过来他是陆志廉的人,那时候见血的戏码,不过是陆志廉剑走偏锋的算计。

    

  他只能笑自己太不可一世,当初计划着带陆志廉去加拿大,殊不知对方一心只想把他留在赤澳里。

    

  曹元元艰难地翻了个身,将自己窝进惨白的被子里。腰腹的伤痛犹在,头先医生来询问伤情时他习惯性隐瞒了疼痛,眼下却有些后悔。医生给他处理了皮外伤,右手三指骨裂打上了夹板,大脑和其他器官初步判断没有大碍。

    

  回想第一次撒这种谎还是上小学时,和人打架没打赢,鼻青脸肿地回到家,袁正云往他面前一站,他便不敢说疼。一来二去渐渐对疼痛产生了莫名的耻辱感,能回想起最剧烈的一次疼痛还是不久前的坠机,毕竟是从那么高、高到可以望见远处廉记巡逻艇的地方狠狠拍进赤澳冰冷的海水里,痛到一瞬间以为是冰棱穿心,冷得他万念俱灰、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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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元元即使是在监狱也不合群,没人愿意招揽他,他便如独来独往的野猫穿梭在人群里。

    

  像被整个世界划清了界限,亲人锒铛入狱,朋友作鸟兽散,他的现在、将来都会是赤澳泯然众人的囚徒,出了这四面高墙,查无此人。

    

  没人惦记又如何呢,从前在赤澳坐牢时不也是这样吗。

    

  谁知第一个月的探视日便传唤了曹元元。

    

  曹元元狐疑地走进探视室,本该坐满犯人与家属的房间竟空无一人,更不见来探视他的人的踪影,谁知他刚准备开口问询,狱警便闪出了房间,还把门给锁了。

    

  曹元元以为又是什么新的狱友霸凌把戏,捶着门‘喂’了半天,无人应答,恼火地给了门板一脚。

    

  “铃铃铃——”

    

  探视室内外由钢化玻璃分隔,为防止犯人和探视者私相授受,玻璃上不设开口,只在两头各安装了一个座机,仅仅起到传声筒的作用,没连入户线,更不可能有外界的电话打进来。

    

  但此刻空空荡荡的探视室里的确有这么一台电话在响。

    

  曹元元更加肯定了恶作剧的猜测,他烦躁地用脚踢开椅子,一把抓起听筒,没好气地说了声:“喂!”

    

  对面沉默了一小会儿才斟酌着开口:“是曹元元吗……”

    

  曹元元如遭雷击,僵硬地愣在原地。

    

  这把声太熟悉,熟悉到夜里把酒畅谈,他能记得对方每一个上扬的句尾。

    

  这把声又太陌生,以至于冷冰冰说出“ICAC,现在正式拘捕你”的时候,他不禁逆着日光去试探他的眼神。

   

  “曹元元……我是陆志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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